乞手

照片：2008年四月，祖孫在溪頭。

前幾天打破一個碗，回身再打翻一杯水。

從小到大，我被罵最多的就是「乞手（台語）」。杯子、碗盤不用講，是基本款。冰淇淋剛拿到手，不過轉個身，整球飛出去平躺在地，剩空餅筒在手上。高中實習結束銀行送一條沈重金手鍊，活不過半年，而且還不知道掉在哪裡。就連老大小時候，都被我不小心甩出去掉在人行道上。

老爸說過：「小玲的手有洞，什麼都會掉下去（台語）」。

等老大開始使用杯子喝牛奶後，打翻牛奶事件三天二頭就會發生一次。剛開始我很火大，在心裡高分貝叫著：「老娘才擦好的地板...」但想到自己更粗心，好像沒有罵人的立場。就會先強壓怒火，用變形的聲音說：「沒關係，趕快清理乾淨」。但如果白目老大給我裝皮皮的一動不動，為娘的會像引信燒到炸彈一樣怒暴發：「打翻東西沒關係！給我去擦乾淨就好！如果不馬上清理我就修理你！」這時會看到老大蹦蹦蹦蹦地跑去廁所拿抺布，蹲在地上摺成小小的方型，努力的擦著地板。通常我還會繼續追加：「牛奶很容易臭，要擦三次以上才算乾淨，擦完媽咪檢查。」

小時候打破東西，十分害怕，等著被處罰，就是從沒有想過要如何馬上清理善後。現在回想，因為老媽不放心，覺得我們擦不乾淨，總要自己來。然後再處罰我們別的，不是打、罰站就是半蹲。仔細想想，處罰的項目好像跟做錯事本身離遠了點。記得有次在火鍋店，小女孩坐在高腳椅上吃著東西，一不小心筷子掉到地板。只見坐在隔壁的阿嬤淡淡的說：「啊沒是咧博杯厚？」我在旁邊眼睛差點掉出來，跟預期的不一樣，以為阿嬤會開罵，原來是可以不生氣的啊！少了情緒干擾，對於老大，我的期望值就很明顯：「不論去到哪裡，東西打翻了打破了，不可以只是害怕，最重要是想辦法處理好。」平常我則是跟老大灌輸：「東西打翻了打破了，就沒了，覺得可惜也來不及，所以我們都要小心。」

還記得小時候，我們姊妹發現老媽打破一個碗公，就大肆張揚給老爸：「媽打破東西就悶不坑聲，自己偷偷收拾好，我們就會被打，怎麼差這麼多！」只見老媽不急不徐的說：「我是我，你是你，我們不一樣。」「...」